沐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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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cturne in C-Sharp Minor (1830) - Wojciech Kilar

愿灾难面前的我们,都有幸劫后余生(一)


“奥斯威辛之后没有诗。”

今年暑假二刷了电影《钢琴师》,因为最近的加州山火,现在莫名有了写影评的欲望。


这部由真实故事改编的电影的剧情很简单:以二战前夕德国纳粹在华沙对犹太人的暴行为背景,讲述了一位犹太钢琴家Szpilman在战火纷争中独自逃难的故事。

电影的开场,配合着肖邦《升C小调夜曲》几个独立的弱音和弦组成的开头,一个摇摇晃晃的黑白镜头中再现了华沙在二战前夕的景象。随着和弦的反复,镜头拉伸到特写,神色紧张的人们匆匆忙忙地穿梭着,破旧的街头为整部影片渲染了一片萧条的氛围。

接着,当和弦由高音颤音取代时,镜头转向了Szpilman那双干净纤长的双手,翩翩起舞地轻柔抚摸着琴键。继而镜头转向了Szpilman的侧脸——年轻而瘦削,柔和的目光里流露出艺术家专属的专注与纯净。



在这栋小小的录音室里,轻灵的音符,温柔得如细细流淌的泉水,让人不禁沉浸在这梦幻般的琴音里,玻璃窗外的录音人满意地微笑着。

录音室的窗外炮声骤然响起,在隔音室内显得如雷鸣般沉闷而又压抑。录音人慌了神,急忙关掉设备,并挥舞着手臂示意Szpilman快点撤离。

而Szpilman的脸上竟没有恐惧的神色,更多的却是疑惑。他继续弹奏着,一如既往柔情款款地抚弄着他的钢琴,将情绪推到顶峰的下行高音阶配合着窗外隆隆炮火声——他沉浸在艺术之中,几乎丝毫不受即将威胁生命的战争干扰。

忽而,炮声再次扑面而来,不过这次剧烈而强硬,玻璃窗随之被震碎。Szpilman终于似乎如梦初醒,沉迷于音乐的他也被这炮火所震颤。然而,琴音并没有由此停止,他一边惶恐地看着窗外,一边却坚持弹奏着。直到炮火轰炸危及到了室内,琴音才在被炸飞的天花板木片碎片中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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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就在这个近乎浪漫主义的情节中开始了。而这个情节也暗示了主人公接下来的命运:当面对艺术与生存的抉择时,对浪漫的追求最终还是会因生存的欲望而被放弃。

艺术,在战火中显得羸弱不堪——一朵在枪林弹雨中倔强绽放的玫瑰,固然格外鲜艳美丽,然而它的生命在这乌烟瘴气之中又能苟延残喘多久呢?

一辈子沉浸于艺术之中的钢琴家,却在这隆隆炮火的夹缝中狼狈地生存着。渐渐地,由悲恸变为了麻木,最终选择了为存活下去而苟且。

从最初在被隔离的犹太人小区,亲眼看见一个孩子因为偷了一点食物而被拽到隔墙的另一边活活打断脊椎死去,他的眼神里充斥着恐惧与无助。

随着目睹了更多残暴的画面:那位被纳粹当着全家人面推下楼摔死的残疾老人,那些在黑夜里被慌忙逃窜时被扫荡的居民,那位抢劫老妪而打翻了米糊后竟趴在地上疯狂舔食的老人,那些饿死街头的孩子们,那些一批批被送到集中营的犹太人,以及和在他面前随处可见堆积如山的尸体。

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多余情绪的波澜,有的,只是绝望与麻木。


到最后,他失去了亲人,只身一人穿梭在死神与暴行降临的每一个角落里,他是幸运的,却也是不幸的——他穿梭其中,只是为了尽一切可能地生存,生存下去。

他蹒跚地走在犹太人反抗纳粹最终被全被屠杀的街头,他狼狈地在炸毁的医院里喝着拖地板的脏水,他慌乱地在已看不出原样的房屋里翻找着食物,他蓬头垢面地跪在德国纳粹脚边颤巍巍地求饶——为了只是尽一切可能地生存,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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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令许多人失望了。

这不是一部讲述灾难中英雄主人公事迹的史诗,也不是一个以对艺术的激情战胜对死亡恐惧的浪漫叙事故事。

它讲述的,只是一位艺术家在沦为战争的难民后,卑微地坚持活下去的倔强。


看到过一句话:

“在没有人格和尊严的国度,偷生者和赴死者都是生命的己选。生活在安逸和平中的我们无权指责非和平年代为了活着,一个人本能的生存意识。”

在灾难面前,我们没有资格站在道德高处,去指责一个人的卑微,甚至是猥琐的模样。

面对战争,或是其他深重的苦难,奢谈道义,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虚伪。(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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